這次金馬影展選看了兩部菲律賓導演Brillante Mendoza的作品。說實在我承認出於那種莫名的文化傲慢,常會想自動略過東南亞的片子,但我認為就跟國際情勢一樣,亞洲的勢力已經是不容忽視。舊大陸的創作力量跟經濟力量一樣日漸衰微,想從舊大陸的電影中找到驚喜之作已經很難,倒是亞洲電影正以嶄新的面孔在全世界發光發熱!

先稍微簡介一下Mendoza:

Mendosa    

這次選看了他兩部片,本想看更多但很多時間都對上班族很不利啊~~

第一部看的是《人質》(Captive)

 

劇情簡介:

2012 柏林影展競賽片

這部片大概是曼多薩的作品中最具政治性的一部,根據二○○一年發生在菲律賓一椿轟動國際的人質綁架事件改編,更請來法國影后伊莎貝雨蓓跨海主演。一群堅信穆斯林分離主義的恐怖份子闖進旅館,劫持了一群無辜遊客做為人質超過一年,以向各國政府要求贖金。影片以這群人質的觀點出發,隨著他們從海洋被帶進山裡,不僅是恐怖份子荷槍實彈的俘虜,也成了面對大自然環境考驗的犧牲品。在政治與宗教的衝突之下,曼多薩更關心的是這一整群人在精神層面上的「極限」,無論是被害者或是加害者。

曼多薩表示:「我試著將這部片拍成一個真實事件的呈現,劇本大多根據我花了很多力氣所做的研究,甚至相關當事人的證詞與說法所改編而成,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是為了戲劇結構而添加的。」

以上電影預告、簡介、圖片皆出自2012台北金馬影展


這是一部看得很辛苦的片子,並不是說很沉悶或甚麼的,是在心理上感到痛苦。這裡面的槍聲大概是我看過的電影中數一數二多的,耳朵也覺得滿辛苦。

如果說導演想要讓我們感受到被挾持者度日如年、膽顫心驚的痛苦,那他真的成功了;尤其身為女性,在看到裡面許多女性人質都被當成歹徒的禁臠,實在感到非常難受。上面的簡介也提到了,導演為本片做了很多研究,他自認為只有25%是為戲劇結構而添加的;為了讓觀眾有一個關注的重心,他在構思劇本時更加入了後來由伊莎貝‧雨蓓所飾演的虛構角色。但我認為這並不是紀錄片,即使紀錄片也會有觀點存在,這部片採用的手法衝擊的力道是很猛,卻少了一點導演的想法或者關懷,感覺有點可惜。

菲律賓雖然離台灣很近,不過我們對他們的政治情況其實滿陌生。除了南海主權爭議會報導一下這個鄰國以外,這個國家鮮少出現在台灣鮮少的國際新聞中。這個事件的背景對於我來說是陌生的,但即使不知道觀影上也沒有太大困難,導演並沒有想要在裡面埋太多那個島和政府之間的恩怨情仇(至少不是明講),還頗單純地呈現這起挾持事件,只是有些片段偶爾會呈現島上很多人流離失所的狀況。但這背後的故事,必須觀眾自己去瞭解。我覺得導演對人在被挾持下的心理狀態,比政治問題更有興趣。

我想以前唸地理,可能都背過菲律賓有民答那峨這個島,事實上它是菲律賓的第二大島(鄰近還有許多小島,算是統稱),島上有非常多的回教徒,但是島上的民族和宗教又非常多元和複雜。自1960年代,島上的莫洛伊斯蘭解放陣線(Moro Islamic Liberation Front, MILF)就以武裝衝突想爭取成立回教自治區。不過要澄清的是,片中發生在2001年的這起綁架事件,並非由MILF所為,而是由Abu Sayyaf這個組織所為。這個組織約於1990年代初成形,從事的多為綁架勒索炸彈攻擊這類恐怖行徑,連MILF都極力與他們劃清界線。Abu Sayyaf的意識形態跟主張也相當極端,希望能藉由武裝行動爭取在菲律賓南部成立像伊朗那樣的神權國家。不過看了這部電影以後,我覺得很多成員或許並不瞭解甚麼太複雜的政治主張,他們跟著這個組織只是因為這樣就有飯吃,不會餓死,與其說有怎樣的理想,不如說他們想求生存,加上家園被毀對政府也有恨,由這樣的雙重動機所驅使。

因此那些到渡假村度假的(西方)遊客,就成了Abu Sayyaf眼中的肥羊,當時他們綁了20多個人,最後死了5個人質,當然菲律賓軍方和Abu Sayyaf雙方的死傷、以及民間的死傷就更多了。挾持的時間長達12個月,在島上叢林惡劣的環境下生存,不僅是在與這些武裝恐怖份子對抗,大自然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,一年過後這些習慣文明的人幾乎都能他們所面對的多重野蠻共處。導演可以說是非常如實地呈現了叢林裡的環境,因此有幾度我真的很想吐。實在不知道伊莎貝‧雨蓓怎麼撐過去的?!

導演在寫實之中加入了一些超現實的成分,例如讓雨蓓在叢林中看見鳳凰。大家都知道鳳凰是一種神話中才有的動物,導演在座談中說,他想藉由鳳凰來象徵難以搆及的和平。其實看見鳳凰的那一幕挺美的,但這種超現實的美很快就被槍聲所喚醒,馬上又是槍林彈雨。

不過我滿想問導演的問題是,看完這樣的片子我真心覺得菲律賓很恐怖。畢竟是自己的國家,他能以那麼抽離不美化的方式拍攝,我想真的很不容易,他是真的用研究的精神來研究這個事件。我的感想或許有點膚淺,但我不由自主就想起香港旅行團在馬尼拉被挾持的事件,最後也是悲劇收場,挾持人質的還是一個被解雇的警察。透過全球新聞現場轉播,那樣的腐敗就赤裸裸呈現在全世界觀眾的眼前,那真是對一個國家最不利的反文宣。

Mendoza導演坦承自己的電影在菲律賓國內沒甚麼人看,上映的話也只是在很小眾的戲院,因此引起的漣漪很小,可是往往他的電影都在國際影展曝光,國際上的觀眾很多(又是國際上的反文宣),因此我佩服他在創作上的誠實和赤裸的勇氣,但又不免想問,如果國內觀眾很少,那他拍的這些有關菲律賓政治問題、社會問題的電影真的可惜了。不過轉念一想,或許當一個國家有很多人連溫飽都有問題時,誰還關心甚麼回教分離主義和武裝攻擊?況且這樣多島組成的國家,我甚至猜想國家認同也是一個問題,例如生活在馬尼拉大都市的菲律賓人,真的能把民答那峨島上的回教徒也認同為自己的同胞嗎?語言不同、宗教不同、民族不同、生活型態也不同,真的能關心和理解對方所面臨的困境,以及對方所提出的主張嗎?

不過電影本來就不為政治服務(除了少數國家),藝術家要做的是說自己想說的話,而不是去思考國家的形象會不會被破壞。畢竟有這樣年輕有力的電影工作者,就已經是種驕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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